一、民族传统军事艺术的形成与发展

二、抗法抗美战争中的越南军事艺术

党领导下的军队和人民的民族解放斗争连续进行了30年（1945年至1975年），经历了两次反法殖民者和美帝国侵略者的战争。面对经济、军事潜力突出的殖民主义者和头号帝国主义者，我们党弘扬全民力量，继承和创造性地运用全民族的国防思想、军事思想、军事艺术，发动人民战争反对敌人的侵略战争。因此，两次抗法、抗美战争期间的越南军事艺术是在传统与现代元素相结合的基础上形成的非常特殊、独特的人民战争军事艺术。它是解放战争时期的军事艺术，一步步发展，在抗美救国战争结束时达到了顶峰。

1975年4月30日中午，解放军坦克占领总统府。图自越通社

提到越南人民战争的军事艺术，既要看清其特点、属性和内容，又要看到军事艺术的美感和独特性，明确描绘下列几个主题。首先，它是人民战争的军事艺术，是全国联手、全民作战的军事艺术，这与许多国家特别是帝国主义国家的军事艺术有着本质的区别。其次，越南的人民战争是独特的，具有很强的认同性，不同于一些国家也进行的人民战争。人民战争不是越南独有的产物，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国家在不同层面上开展了反对侵略战争的人民战争。往往是从武装起义开始，然后逐渐发展为保卫战争或解放战争，但有时也仅仅止于武装起义。然而，越南人民战争除具有与一些国家人民战争相似的一般特征和性质外，还存在一些具体的区别，即人民力量参加人数众多；其中，三军在越南共产党的领导下发挥核心作用，其组织严密，实行统一领导和指挥机制。第三，越南人民战争的进行方式是全民抗敌，以主力军进行的正规战争与以地方武装为核心的地方人民战争紧密结合。也正因如此，各军乃至全民的力量在战争中才得到了充分的发挥。第四，整个战争的思想是进攻战略思想，因此越南军事艺术的内容主要表现在进攻作战样式上。特别是在战略层面，我们始终深入贯彻落实进攻思想；在战役艺术和战术上，我们也始终牢牢把握指导进攻的思想；至于战斗形式，有攻击、反击、防御几种，视具体情况而定。

越南人民战争的上述特点直接影响和创造了独具一格的军事艺术——越南人民战争军事艺术。两次抗法、抗美战争中军事艺术的突出特点就是始终赢得和保持战争中的战略主动权。也就是说，因为在战争初期，由于军事潜力（兵力、武器、技术装备等）的优势，主动权往往属于对手，但通过实战过程中，人民战争日益得到肯定，力量和态势逐渐增强，主动权逐渐转变为我们的，直到战争结束。战争实践表明，战略主动权尤为重要。因此，谁掌握了战略主动权，谁就赢得胜利，否则遭到失败只是迟早的事。因此，转变战场态势、战场形势，争取并保持战略主动权，是越南军事艺术的一项庞大的、独特的、综合性的内容。

在抗法战争中，这种转变是从1947年越北秋冬战役之后开始的，但直到1950年边界战役胜利后，我们才真正赢得并保持了战略主动权。也正因如此，我们主动连续发起了各重大战役，包括：西北战役、和平战役（1952年）、上寮战役（1953年）等等，使敌人在各个战场上都陷入被动局面。因此，我们破坏了法殖民者雄心勃勃的战略性纳瓦计划——将机动主力集中在北部三角洲以掌握战略作战主动权的政策。但我们没有让他们实施这一阴谋，而是强迫他们按照我们的意图行事，在重点地区、战略方向上组织作战行动，迫使敌人调动和分散主要战略机动力量来支援和应对。

在战场上连续失败的情况下，法国殖民主义者为了挽救局面，不得不改变策略，重新夺回主动作战的权利。他们在美国的支持下，仓促开始建设奠边府据点集团，并夸耀这是印度支那最强大、最坚不可摧的据点集团，是埋葬越盟主力的“绞肉机”。客观地讲，法殖民者的算计并非没有根据，因为我们此前在进攻具有类似防御组织体系的纳桑据点群时遇到了很多困难，并没有成功。但他们错了，因为他们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对手；尤其是，他们无法充分看到我们整个国家及人民战争的力量，以及我们的奠边府战役司令部这一最高统帅部的卓越的战略才华。归根结底，敌方这个错误是侵略者与生俱来的一种“通病”，因此他们在奠边府战略战役中惨败也是可以理解的。那场伟大的胜利是越南的胜利，也是跨越五大洲的民族解放运动的胜利，是对旧殖民政权的最后报告，因此它不仅对我们民族具有重大意义，而且还具有国际和时代的深刻意义。从军事角度讲，这是人民战争的胜利，其关键是在以胡志明主席为首的越南共产党的领导下的独特的军事艺术。迄今为止，奠边府战役的胜利是战役艺术和进攻性战斗的顶峰；是向有利方向转变态势和力量的艺术的结果；取得和保持主动权的艺术，坚持集中兵力的原则，实行围攻、分割、孤立、突袭、歼灭敌军，取得抗法战争的决定性胜利。 总的来看，我国的军事艺术在抗法战争中的发展是逐步稳定起来的，但由于多种原因它在一定程度上仍有局限。重要的是，它为军事艺术在抗美救国中继续向更高水平发展创造了前提。

抗美救国战争是我国历史上抗击外敌最惨烈的战斗。我们党领导的军队和人民，不得不面对一个拥有优越的军事力量与潜力的帝国主义者。然而，这也表明了越南人民战争的力量，军事艺术在战略、战役艺术和战术三个层面上的独独特性。其中，最受关注的是战役艺术，尤其是进攻性战役。

在战略上，整个战争时期，我们深入掌握和实践了进攻的战略思想，组织了1968年、1971至1972年、1975年等三次战略进攻；坚定“打走美军，打倒伪军”战略的决心，解放南方，统一祖国。因此，每一次战略进攻（战略作战活动）在每一个革命时期都有其目的和战略意义。在1968年戊申春季总进攻和崛起中，我们选择以城市为目标（重点是顺化、岘港和西贡等城市），并在除夕夜同时进攻，使敌人措手不及，陷入被动和混乱状态。从军事艺术上来讲，攻城就是打击敌人的强项，看似不符合正常的作战原则（避强攻弱），但也正因如此，构成了高度的出其不意，在很多方面都取得了高效，在战斗实践中表现出其创造性和大胆性。戊申春季总进攻与崛起震动了整个越南南部和美国，在美国和世界各地掀起了反对越南战争的浪潮，迫使美国政府高层考虑通过各方的国际会议谈判从越南撤走其远征军。这也是我军和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落实“打走美军”战略决心的开始。

1972年以治天战役为中心的南方战场战略攻势，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继续使战场形势向有利于我方的方向转变。从此，我们完全掌握了战略主动权，越打越强，越打越赢。为了挽救局势，美帝国主义不顾一切地作了其最后的“赌注”：以B52飞机为主的战略空袭（代号后卫II），攻击河内和海防及其周边地区，以挽救其在谈判桌上的有利条件。但他们在1972年底越南北部12个昼夜的空中对决中遭到惨败。越南北部军民的这一“空中奠边府”之胜利，展现了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人民战争中地对空军事艺术的独特性，结束了美侵略者的最后企图和努力，迫使他们回到谈判桌上，并于1973年1月27日签署了《巴黎协议》。这样，我们就完成了“打走美军”的任务，并在两年后进而实现了“打倒伪军”的目标。

1975年春季总攻和起义，一系列战役，最终导致历史性的胡志明战役——结束战争、解放南方、统一祖国的决定性战略打击。它最充分、最清楚地展示了越南人民战争的力量，尤其是在作战方法上。这是主力军与人民力量进攻与起义、起义与进攻的紧密结合。其中，军事艺术的亮点在于实践现代大规模协同作战，以“迅速、大胆、出其不意”的方式作战，以最短时间、最少损失和最大益处的方式结束了战争。

抗美救国军事艺术的独特之处表现在很多方面，其中最集中的是战役艺术，特别是进攻性战斗艺术。整个战争期间，只有两次防御战役，其余都是中大规模的进攻和反攻战役，采用现代化军兵种协同作战的方法，在战争末期达到了顶峰。 可见，每场战役、每场战斗都带有进攻战争艺术的印记，作战形式灵活多样，深刻体现了党的进攻战役思想。波来梅战役（1965年）期间，尤其是伊阿德朗战役，是“围点打援”艺术的典型例子，取得了极高的战斗效率——歼灭美军主力一个营。西原战役和邦美蜀战役是一场决定性的关键战役，开启了这场融合了许多独特军事艺术元素的战役。突出的是声东击西的艺术，用现代与传统相结合的方法迷惑敌人，“围点打援”等艺术，围堵敌人的退路。西原战役的胜利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它打破了敌人的战略防御，使他们产生了心理恐慌，为我们组织后续战役创造了顺利条件，例如：顺化战役、岘港战役，乃至胡志明战役，成功结束了1975年春季总攻与起义，彻底解放了南方，统一了祖国。

战术上，贯彻党的人民战争政策，全民抗敌，以三军武装力量为核心，中小型战斗相结合，昼夜作战，歼敌一截，步步溃败，逐步走向大歼灭，彻底打败敌人。在战术上和在战役范围内的一个突出特点是“豹皮”、“缠结”、“抱敌腰而攻”等艺术，不允许敌人分割战线，从而将敌人的武器和技术装备的优势限制在最低程度上。与此同时，最大限度地发挥我们在政治精神力量和近战方面的绝对优势。这种作战方式，使敌人胆战心惊，导致与我军正面交战失败。

由此可见，在党的领导下，越南人民战争的军事艺术逐步稳步发展，内容丰富多样，富有创造性，在抗美救国战争的最后阶段达到了顶峰。值得一提的是，军事艺术的发展总是与部队组织、武器、技术装备等相关因素的发展联系在一起，而其中的决定因素是党的正确领导。

（下期预告：三、新形势下的发展要求）

作者：孟何、光合、高强

(1) 请参阅《全民国防》杂志2024年第7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