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国防工业合作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于2025年6月在荷兰举行的峰会所强调的重点议题之一，旨在提升和增强集体防御能力，巩固联盟团结并确保联盟的可持续性。那么，当前推动北约国防工业合作的背景如何？已取得哪些成果？又面临哪些困难、挑战及未来发展趋势？这一问题正受到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

欧洲多国共同研发制造的“台风”战斗机（图自人民军报）

推动合作的背景

在国际安全环境日趋复杂、大国战略竞争日益激烈、非传统安全威胁持续上升的背景下，各国以及区域和国际组织（其中包括北约）不得不加强合作，以维护自身核心价值，确保武器装备的相互兼容性，提高国防采购效率，实现负担分担，并推动技术创新。

尤其是俄罗斯—乌克兰冲突的爆发，导致北约成员国军队的武器库存明显消耗，国防生产能力暴露出诸多不足。因此，北约领导人普遍认为，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合作，提升防务自主能力，减少对外部供应来源的依赖。为此，2025年6月荷兰北约峰会发表的联合声明承诺，将迅速扩大跨大西洋国防工业合作，充分利用新兴技术和创新精神，以增强集体安全；同时，努力消除盟国之间的国防贸易壁垒，并充分发挥伙伴关系作用，推动国防工业合作向纵深发展。

研究人士指出，北约的首要战略目标是构建一个统一、现代、可持续且高度互操作的国防工业体系，使成员国具备满足复杂多变安全环境下集体防御需求的能力。与此同时，通过合作维持传统武器装备的生产能力，分担国防项目投资负担，避免重复建设和资源浪费，鼓励联合采购以实现规模效益，并逐步形成高技术国防工业生态体系。

成果及困难与挑战

近年来，北约通过一系列计划和项目不断完善成员国之间的国防工业合作框架，包括《国防生产行动计划》（DPAP）、北约创新基金、北大西洋防务创新加速机构（DIANA）等。这被视为北约从自发式合作向系统化合作转变的重要标志，朝着构建统一的工业—技术联盟迈出关键一步。

这些计划和项目的实施，为国防企业、科研机构与科技初创公司之间构建合作网络奠定了基础，有助于北约保持技术自主并在军事技术领域取得相对于战略对手的优势。同时，也推动成员国在武器装备设计、测试、运行和维护等环节按照《北约标准化协议》（STANAG）实现更高程度的互操作性与标准化，为新成员国逐步采用联盟标准、提升多国联合作战效率创造了条件。

国防工业合作还帮助北约拓展与其他国家，尤其是亚太地区国家的合作，从而降低对美国战略原材料来源的依赖，并扩大其在全球国防工业领域的影响力。在2024年于美国举行的北约峰会上，各成员国领导人明确提出，将与部分印太地区伙伴国家（如韩国、日本、澳大利亚等）扩大国防工业合作。峰会后，北约于2024年11月与日本签署《安全与防务伙伴协议》，并于2025年6月与韩国成立国防工业合作磋商机制。

不过，研究人士也指出，北约国防工业合作在取得一定成就的同时，仍面临诸多困难与挑战：第一， 成员国之间工业能力和国防预算差距明显。美国拥有最强大的国防工业体系，其研发、生产和出口能力远超其他成员国，年度国防预算约占北约防务总支出的三分之二。尽管部分西欧国家具备较为发达的国防工业，但规模分散；中东欧国家生产能力有限，在零部件和技术上对外依赖较大。这种失衡严重制约了合作项目的推进。第二， 成员国国防工业企业和集团之间的利益竞争。这是制约北约国防工业合作的重要障碍。各成员国基于自身安全战略、产业政策和经济利益，往往倾向于保护本国国防企业，从而在国际合同中形成竞争，削弱了联合研发和生产的效率，阻碍了统一、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共同国防工业体系的形成。一些跨国合作项目，如第六代战斗机和新一代主战坦克计划，均面临进度滞后和技术标准分歧。第三， 供应链中断及长期产能维持能力不足。俄乌冲突后，欧洲国防工业生产能力的结构性缺陷显现，如产能无法满足现实需求、对零部件和原材料供应的依赖度过高，加之高素质人才短缺、审批流程复杂，导致供应链不稳定。第四， 联盟内部的政治与行政因素。成员国防务政策和决策机制不一，使得统一目标和资源配置困难重重；预算审批、合同签署和技术共享往往受国内政治因素制约，加之管理体制、法律框架和技术标准差异，导致合作流程复杂、周期拉长，影响整体效率。

合作发展趋势

尽管北约国防工业合作已取得一定成果，但其推进速度、合作规模和联动深度仍未达到联盟的实际需求和潜在能力。研究人士认为，未来合作可能呈现以下趋势：

首先，持续推进合作的制度化与标准化建设。制度化进程将进一步加快，旨在为整个联盟建立统一的法律框架、协调机制和共同标准，从而减少规划上的分散和研发、生产中的重复，同时提升成员国之间武器系统和装备体系的相互兼容性。北约正通过《国防生产行动计划》（DPAP）和北大西洋防务创新加速机构（DIANA），着力完善信息共享、资源配置机制，并推动技术标准的统一。与此同时，推进国防采购流程和国防产品评估体系的标准化，也被视为提升合作效率、缩短项目实施周期、逐步形成统一国防工业市场的关键因素。

其次，将国防工业合作与技术转型和创新紧密结合。在当前形势下，创新驱动和技术转型被认为是北约在长期内获取军事优势的关键因素。为此，国防工业合作将同先进技术研究、开发项目更加紧密地结合，着力促进国防企业、科研机构与私营科技公司之间的联动协作，从而缩短科研成果向实际应用转化的周期，推动军民两用技术在国防领域的转化进程，不断提升联盟整体工业自主能力和竞争实力。

第三，多元化合作伙伴并拓展全球供应链体系。北约将加强与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伙伴在战略原材料和高技术零部件的研究、生产与供应等方面的合作。同时，鼓励国防工业企业加大投资、拓展生产网络，降低对部分传统供应来源，尤其是高风险材料和关键零部件的依赖。构建灵活、多层级且具备较强韧性的供应链体系，不仅有助于北约更有效应对各类危机，也将进一步夯实共同国防工业基础，服务于联盟自立自强和集体安全目标。

第四，重视可持续发展与经济安全因素。北约将国防工业可持续发展置于突出位置，力求在满足国防需求的同时，保障经济社会的稳定运行。这体现在推动清洁能源使用、采用环境友好型原材料以及在国防生产中引入“绿色”标准等方面。联盟同时将经济安全视为综合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加强对外国投资、知识产权以及敏感技术出口的监管，以防范技术外泄或形成战略性经济依赖。这有助于北约更好适应长期发展要求，巩固战略自主能力，提升应对各类冲击的整体韧性。

第五，强化联盟内部的政治互信与团结。北约将国防工业合作视为巩固战略互信、增强政治团结、绑定成员国共同利益的重要手段。通过联合投资、共同生产和分享国防技术，不仅能够提升整体作战能力，还将形成长期利益纽带，有助于缩小政策分歧和战略优先排序上的差异。在防务开支、负担分担及地区安全方向出现分歧的背景下，国防工业合作项目和计划正逐步成为增强北约政治凝聚力和整体实力的重要工具。

研究人士认为， 国防工业合作将成为北约今后一个时期的重要战略方向，既可应对紧迫的安全需求，又能为长期的工业和技术发展奠定坚实基础。这也是北约保持军事技术竞争优势、巩固集体防御能力，并在日益复杂多变的全球安全环境中确保自身实力的重要支撑。（完）

作者：武卿